访问时间:2015.06.12 访问地点:虎溪公社艺术家工作室
Q:你的生活理想是什么呢?
A:我的生活理想就是:不用看人脸色可以按自己愿望生活的人。我的工作就是创作,我不想做一个职业艺术家,想做一个自由艺术家。不依靠艺术养我。
Q:你目前的生活状态如何?你的家人支持你的创作吗?
A:我目前的生活状态就是:在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教专业课,和很多油画系学生交流,这种开放的艺术生态很好,唯一的压力就是我目前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只能保证我基本的生活和创作需要。但我并没有想过要用艺术来养活我,如果有一天艺术创作不能保证我的基本生活了,我会想着找一些别的路子来挽救。我的父母很支持我的创作,他们要我“按照你的想法活就好”。他们也认为我做的这些事儿对自己来说还是有意义的。
Q:你参加了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应聘?
A:是的,但还不知道能不能上。
Q:从你的谈话中似乎能感受到在你身上已经开始有一种新的身份,是在向老师转变吗?
A:我已经教了三年的学生了。我现在每个礼拜给学生做一次很深入的现代主义讲座,从印象派以后一直到杜尚。每个学期给学生上两个月的专业课,上照相写实绘画。很多学生也愿意和我交流,当很多人问你的时候,你不想当老师也变成了老师。
Q:你经常称呼学生为“小孩儿”,你是否已经习惯了老师的身份?
A:也不是老师,可以说是兄长吧,就希望他们少走一些弯路。就拿我自己来说,我们那届油画系本科生120个人,走到现在有展览机会,还能卖作品还能活的只有四个人了,而这四个里面还有一个家庭条件非常好的。我看到这种情况就必须要告诉那些有理想有梦想的小孩儿,现实是什么样的,你必须要输得起,如果你想赢你得怎么赢。毕竟当年考美院的时候我和他们一样也是怀揣着理想和梦想的。
学油画本身就是一件比较昂贵的事情,而你在学校时又在这个上面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如果你出不来,将来你要怎么存活?这是一个很切实的问题。
Q:你的作品通常是一系列的吗?很多作品语言有一定的共通性。
A:我同时在进行着几个线索的创作,而不仅仅是一种语言。
Q:繁密的笔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何想到以这种方式创作。
A:2012年。2012年以前我的画是一种比较抒情的梦幻图式,故事性比较强,但后来我就比较反感这种绘画,因为觉得它在这个社会中意义不大,在美学上也没有什么新意。于是我就从语言上开始找突破口,想到用这种小细线进行创作。这种细小的笔触最初是从传统中国画来的,后来我又从木刻版画中吸取了一些灵感。2012年中国的社会也发生了很多变化,微博开始流行起来,整个状态都比较混乱,我选用这种繁密的绘画语言和现实的题材,融合得更加自然。这种语言是依附在题材内容上的,2012年的社会状况对我的触动挺大的,是当时的社会背景支撑着这种语言的。
Q:你觉得艺术需要介入社会现实吗?
A:艺术没有能力介入现实。艺术作为生效的机制是没有作用的,但作为人们反思的工具是有效的。
Q:很多艺术家都有批判社会的心态?
A:我也批判社会,但我的作品非常关注艺术内部语言,我的创作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方面。艺术家在创作方法论上的精深非常重要,还要有表达的勇气和智慧。用我的认识来充实我的生活经验和视觉经验,我的作品并不引导观众的解读。
Q:你的作品大多都还是架上绘画,而没有选择去做装置和影像。
A:在我看来,用绘画解决问题更加有效,它是局限在二维平面里的,更加稳定。绘画是平面性的形象感和与之相应的一种感性配置关系。
Q:那你有什么新的创作方向吗?
A:一个是:从艺术家的身份中跳脱出来,逃脱绘画的思维惯性,写电影剧本、画分镜头。另一个是:脱离当代艺术主流,自己编神话,重新设置人物,全方位调动我的感官,用全息的方式表现。不希望给观众预设观念,希望他们自己感受和思考,唤起不同的人的感性经验。这些作品最终还是会以绘画的形式展现出来。
Q:这算一种语言创新么?
A:我不相信语言的创新和观念的创新,只有感性有不同。要靠一个系统才能向人们展现新的感性。我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阶段,能够把我所有的东西放在一个大的展厅里面展示,把所有的感性经验放置在一起。这样的作品更加政治学、社会学和历史学。我希望做一个作品,它开放的文本,不预设任何结构和理念。
Q: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作品当中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图式了,你的这种图式是如何形成的?
A:这是画家的本能,这种Q号不明显,除非你看了我很多作品才感觉它们好像有某种内在联系,和手感一样,还是一种感性,无法避免。我希望我的作品越来越开放,越来越丰富,但我不能回避我个人的局限性。
Q:你已经有进入艺术市场的经验了吗?
A:我在4年以前就和上海的画廊有合作了。
Q:那么对艺术市场的感受是什么呢?
A:市场是个好东西,如果你清醒的话,它能带给你自信和物质,让你继续画画儿。但一定要对市场保持清醒的判断,不能盲目的迎合市场。
Q:市场影响着展览机制,你所参加的展览对你的影响是什么的?
A:我不愿意参加企图控制我创作的展览,目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展览是为了作品销售的,有的展览的学术性就要强一些。就比如2013年四川美术学院在苏州做的20年回顾展,梳理油画系从1992年到2012年教学创作的变化,那个展览我觉得就比较好,比较学术,态度也比较严肃,而我交的作品也是我比较好的一些作品。“水至清则无鱼”,也不能否定商业性的展览,它的作用是不同的。好在,这两方面的展览都会参加。
Q:在你看来进入艺术市场需要什么样的基本素质呢?
A:和机构打交道的素质:1.情商高,能在第一时间判定人所处的情景2.信用度很重要 3.专业素养。我很真诚的和他人交往,并不完全出于利益,同时我也能适应市场模式,但保有我自己的底线。市场体制和艺术自由不是完全对立的,从他们(机构、画廊等)身上我学到很多和人打交道等东西。
Q:你最欣赏的艺术家是谁呢?
A:古代的绘画大师中,我有非常多钦佩的艺术家,他们在绘画语言的表达和把控上真的让人叹为观止,中西方都有。但在今天我们不提他,如果说在“新艺术”中,这种有新的可能性,面向未来的艺术中有一些比较出色的,朱小禾、张培力、顾德新、谢德庆这几个艺术家算是我比较喜欢的。他们的作品都很有深度。
Q:那你和北京的或者其他一些地区的艺术家交流有没有发现你们之间的不同呢?
A:我有观察艺术圈生态的习惯。我去北京也和那些年轻艺术家交流,看看他们的生活。北京的艺术家更世故一些,因为他们在第一线嘛,人也多,竞争压力很大,所以他们的残酷性更强,而他们对待竞争的心理素质也要好的多。第二个,他们对信息的反应速度比较快。第三个就是他们对艺术的坚持能力是很强的,愿意做各方面的努力。在艺术上出头完全是靠运气,所以就更需要坚持了。
Q:现在的很多青年艺术家的创作都遵循着一套“成功学”的创作模式,你怎么看待呢?
A:我和我的学生就交流过这个,但首先你要确定你要做什么样的艺术家。如果说你家庭条件比较好,希望做比较纯粹的艺术的话,那我就很严肃的和他谈创作的事儿;如果说你是打算靠艺术养活自己的话,那就换另外一种方式。
Q:现在很多青年艺术家都会“抱团”发展,大家有资源一块儿分享,对这种方式你怎么看恩?
A:这个是有必要的。就像我有一些画廊之类的资源我也会给我的朋友们去介绍,因为现在的市场不是很好,就更要把握好机会。
Q:现在的抱团还不仅仅只是同一类艺术家之间的抱团,它可以包括绘画、雕塑、理论等多方面的人。这样一来甚至可以形成的一个小的艺术圈,这样会不会出来的快一些呢?
A:也不会出来的快一些,只能先保证你不死吧。现在大家都在期待新一批的艺术家能做出来一些惊世骇俗的作品,但是很难。首先是,青年艺术家本身就不是很出色,态度不坚决,还有就是艺术机制的不健全、既得利益者过于强大等问题,所以抱团能保证青年艺术家不饿死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出头的话,一定要10到20年。
Q:对驻留艺术家提些看法和建议吧。
A:还是要感谢学校能给我们这些年轻人这样的机会和平台,让我们在还没有工作收入的时候能继续从事艺术创作。建议嘛,工作室的空间过于小了,3个人共用一个工作室有些拥挤和互相干扰。
Q:你很有做理论的人的特质。
A:做艺术理论需要各方面的素养,包括历史、文学、哲学等等,而我从小就喜欢看这一类的书籍。这也不是做不做理论的问题,而是个人兴趣爱好所致,我天生就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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