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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寓观景——四川美术学院青年驻留艺术家与研究生优秀作品展 孙鹏


图文:2015.08.28

孙鹏

2013年

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美术学系获硕士学位,首批研究生国家奖学金获得者。现工作于上海喜玛拉雅美术馆,负责馆长办公室、学术部、朱家角艺术馆、国际交流驻留项目等工作。同时在上海视觉艺术学院等高校兼任客座讲师;

2012年

获中央美院“青年艺术批评奖”优秀奖;

2011年

获高名潞美术论文奖、四川美院研究生年展优秀论文奖;曾策划”水墨方向四”、“吾乡吾土——马拉喀什双年展喜玛拉雅主题馆”、“韩国驻留艺术家群展”、“客寓观景——川美驻留艺术家及研究生优秀作品展”等展览,并在专业杂志发表过多篇论文。

 

 

客寓观景——四川美术学院青年驻留艺术家与研究生优秀作品展

 

文/孙鹏

 

 

   2014年12月21日喜玛拉雅美术馆和四川美术学院主办的川美青年艺术家作品展开幕,展出了48位艺术家的百余件作品,集中培养出这批艺术家的平台——“川美青年艺术家驻留计划”也逐渐进入公众的视野,中央美院的英才驻留计划也已经展开,艺术毕业生驻留计划在艺术教育中的意义开始被关注。

一、“灰色”的驻留计划

      2014年10月,喜玛拉雅美术馆的“80年代水墨景观”展览巡展到重庆美术馆,布展间隙参观了川美驻留艺术家和部分研究生作品。现今川美年轻艺术家作品面貌有了很大变化,或许很多人和笔者的意识一样还停留在川美年轻艺术家创作的图像挪用、卡通玩世的单一形态的古老历史里。这批创作形式多元、观念严谨和成熟的艺术家中很多是笔者读书时的迷茫玩伴。得益于川美在全国艺术院校率先实施的艺术家驻留计划,此计划由罗中立院长发起,口号是“扶一把,送一程”,经由最初的油画系管理,而后转到了研究生处的手里。回到上海一直筹划为这批艺术家做个展览。

      喜玛拉雅美术馆的常设项目“驻留计划联盟”和重点定位方向“培养年轻的艺术力量”与川美的驻留计划的相通之处提供了展览的契机。在分馆证大当代艺术空间和朱家角现代艺术馆有六间艺术家工作室从2008年开始已经持续给来自世界各地的几十位艺术家提供了驻留、创作、展览的机会,从14年开始与上海大学和英国约翰莫尔基金会合作的绘画奖也在绘制一条培养年轻艺术家的路线。而不同的是,在全球范围内的驻留计划中,很少是接纳刚刚毕业的学生的,因为这些项目在设定之初,就假定学生是没有社会阅历和成熟艺术经验,因此创作质量不能保证,而应该由奖学金或是奖项评选来资助。因此,很多学生在刚刚一毕业的时候被立刻扔向社会,在不适应中放弃艺术创作或是拥抱商业。川美的驻留计划给有艺术理想没有创作条件的人提供了一个喘息的机会。此时一个质疑就随之产生,学生在校时间还不够么,还要继续给他们机会?——学生在校期间基础课程很重要,艺术的创作方向也是不断设定的,这个时候留给驻留计划组织者的关键问题已经变成:给驻留计划的学生不断创造与艺术机构、媒体甚至是画廊逐渐接触和沟通的机会,而对在校的学生培养中,这种工作在现有的教育体制内不是分内甚至是不务正业的。因此,驻留计划的实验就在试着填补有艺术理想的学生刚出校的“灰色”空档。在国外有众多的基金会提供给艺术家支撑艺术创作的条件,可以让艺术家的身心可以蜷缩于灰色的安全包裹中寻找转机,而中国没有。浮躁、策略性、迅速商业化就成了很多艺术家迫不得已的出路。

《Good Girl》 作者:王丹 材料:综合材料 尺寸:200×150cm 时间:2014年

二、展览作品综述

       与央美未来展的前卫性探索不同,很大一部分川美艺术家选择了避开热闹的网络信息时代的干扰,逆向而行。也与盛葳所阐释的央美未来展“系统更新和组织方式更新而非内容更新”特点不同,川美这批艺术家选择了在内容和精神性上深耕。积极前卫或是严肃回访在笔者看来是年轻艺术家创作中最有价值的两个方向。  

      雕塑语言中几乎凝滞的对时间观的把握;油画画面中柔软的线条、宁静的光线处理和隐藏的思维游戏;装置和新媒体艺术中对制度和人性反思和追问在创作中呈现。从中可以找到驻留计划提供给艺术家的由暂时的时间幸运而获得创作线索。在信息化时代,无法臆想一个绝缘的乌托邦世界,而一碗小面,一辆破自行车、一杯小酒和一间工作室连同西南地区最新科技传播的延时性都与作品面貌是有关系的。 

       当下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统一炮制着一个单一的线性的时间观,引领人们奋力的奔向未来;人们也在市场经济的现实中实践着单一的利益回报最高化的价值观。而陆云霞、陈伟才、文豪、李强的雕塑作品则安静的回应着这两个现实。陆云霞的雕塑作品《去了》花费了她半年的时间,将五段木头的年轮一层层的倒叙的剥去,在这个过程中,木头新的虚空空间是用艺术家长久的“未来”时间“挣扎”和回归出来的。展出时艺术家要求把作品埋在地下或是砌在墙里,在一个现有的空间平面的水平线上,让观众去体会时间形态的具体化。陈伟才的木雕《猴头》可以有一个更为形象的名字《砸》,在单一的砸的动作的无数次重复中,木头顶端被破坏的松动的纤维呈现出的是如同雨后菇类般的生长力。李强在坚硬的鹅卵石上凿出时间单位和数字,然后打乱,以一种更为直观的方式反思单一的线性时间前进规律,与文豪打磨从建筑工地上捡来的混凝土废料一样,花时间付出的劳动力不必然指向物质的回报,也可以是作者所实验和关注的能量的转化或是水泥和石头分离后的对物本身关注和兴趣满足。作品让笔者回忆起在日照海边,建筑废料堆成的堤坝下,人工制成的砖瓦被海水日复一日打磨成石头原本的光滑形状散落在海滩上,这些物质的形态转化着与雕塑作品相似的时间的长度、变化和节奏,而对艺术本身而言,这些以时间线索贯穿的雕塑的创作方法——手工劳动、唤醒后现代信息化时代和标准化生产所丧失的对物本身感知力,带有东方化哲学的雕塑过程探索——又不仅类似于海水冲刷的自然的时间观,东方意味的“退”的方法在葛平伟的名为《结》的木雕作品中体现的更为明显。他在木头的原生结上手工打绳结,遇结打结,自然的结和蕴有机缘的结融在了一起。

       和上述的川美雕塑艺术家的严肃和深思的状态不同,张增增和李娜的作品显得有些不严肃,变化多端,横冲直撞。最初的作品创作都是用廉价的现成品和废弃材料制成,张增增背着一瓶洗头膏、几根麻绳到达展场后现场找些砖头和铁锨开始用洗头膏泡沫认真的雕琢具有纪念意义的“丰碑”,很快“丰碑”消失只剩下挂起的麻绳和人们靠回忆才能重访的纪念形状。后来他也用泡沫做过床,李娜不仅用撕碎的棕丝作床,同时做了浴缸、水龙头,后来做了整个浴室的用品。就是在这种横冲直撞中,他们拓展了带有深刻的清贫和漂泊的身份印记的雕塑材料。这次展览期间,他和季平合作在东方明珠塔边上,用“增强现实”的技术方法造出了一个六百米的虚拟大铁球,每个使用手机终端的人都可以换位成雕塑家,也可以把雕塑带回家。而在这个球的形制设计上,张增增刻意保留了铁球材料本身的质感。 

      迈克尔·弗雷德的《艺术与物性》序言中作者提到关于剧场性、极简主义等绘画本身课题的讨论仍然是活生生的,不是只适合遥远的过去。在西方是这样,何况是基础薄弱的中国。本次展出的绘画作品也在进行一种辩证的转向,如同现代主义会被自身设定的规律堵死一样,在图像范畴内的重复劳动也很难产生新意义。彭方山的《痕迹》作品进行着一个关于过去的时间和事件的思维游戏,它引向的不是一个深度的指向,而是开放性的引入:是什么原因让两张单人床并置在一起的,而其中的一张床的被子是没有掀开的。这些思考是普通观众都可以进入的,艺术家只是抛出了一个话题。对棉被褶皱的成功处理所引起的观者强烈的触摸欲望和陈琳在水墨作品《柔软》和刘建明在《寂寞的风景》中通过扎实的肌理实验的造型方式是一致的。舒静、房填宇的方法则讨论了绘画造型语言和画框的物性及绘画的平面化与把画框变形后的空间延伸关系。舒静把极简主义的线条画在了三维的木条上,摆成不同的形状,而房填宇通过透视的车窗试着擦除绘画的三维营造和真实空间的界限。跳出画面本身的实验,詹佳用针管编织出了符合女友审美要求具有真实质感的一件件毛衣,在这个过程中他在从事不需要思考的手工劳动,讨论着绘画中主客体的关系。王丹笔下的标准化、同质化的对人身份的宏观思考,郭玮则把的颜料立体堆积的动物形象中转化了他家乡原始的图腾崇拜,将身份的联系变得具体化。

      有限篇幅中,无法逐一而论驻留艺术家的全部作品,“客寓观景”的展览题目是笔者从艺术家单纯的深度实验和专注的创作状态中得到灵感后确定的,驻留的平台给有理想的艺术家提供了短暂安静的创作机会,但是他们还要继续前行,像李白那样想归家又不能归家的生命不息,跋涉不止,首届驻留艺术家的两年创作期即将结束,以雕塑艺术家为例,在今年的“中国姿态雕塑大展”上四位驻留艺术家已经拿到了奖项。陈伟才的影像作品中,艺术家本人每天爬上爬下摘光大树的叶子,在看似无意义的徒劳循环的缓慢时间节奏里,落叶的树每年都会积蓄能量,发出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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